UNA

努力成为不被自己生活厌恶的人

#刀e#的事情

#不知道是后日谈还是正规的结局#

#但是写崩了是可能的#

#前文#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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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泽回到家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,脸颊和裸露在外的双手冻得通红,连拿钥匙开门的手都完全失去了知觉,试了几次钥匙孔都进不去,甚至最后是一只手扶在另一只手上,让它也算有点知觉,才开了门。

真是可笑,从家里跑出去的时候那么决绝,结果口袋里还揣着回来的钥匙。泰隆一定也是看准了这一点,才那么肆无忌惮地不去找他吧。

他推开门,看到泰隆从沙发上坐起来。难道他回来以后一直在客厅等着吗。他拿掉身上的毯子,趿着拖鞋走到门前。家里的狼藉还没收拾干净,往往这都是第二天睡醒了两个人各自默默整理,最后一起吃个早饭了事。

“回来了。”他的语气里没有想象中的嘲讽或者讥笑,连一如往常的戏谑都不可见。就像是普普通通的某一天,他放学回来的时候,厨房里的泰隆随口一声问候。

但伊泽却像是如临大敌般连连后退,被门口的鞋子绊了一下,一屁股坐了下去,脑袋撞在门上。他迟缓地伸出手,揉揉被撞到的后脑勺,被寒冷风干的嘴唇慢慢吐出几个冰冻的字节。“你不要过来。”

泰隆愣了一下,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。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,虽然自己算不上能说会道。他只能无言地再把手伸过去,触到伊泽冰凉的衬衫,和僵硬的左肩。

“你不要过来。”伊泽连清楚说话都很难做到,在温暖的室内,他的感官才慢慢觉醒。他没有力气打掉泰隆的手,一句气话被说得像是恳求。他只能向后退,背贴在门板上,冻得他一哆嗦。

“伊泽。”泰隆轻轻叫他的名字,然而伊泽却像是听到死神的镰刀声般,身体猛地一震。

“你不要……不要动我……”他的声音很小,仿佛牙齿还在打颤,“不要……求你了……泰隆……”

他从没见过伊泽这副模样。他本应该永远阳光硬气,即使真的受了欺负也会把不满直接写在脸上,而不是像现在这么单纯而无谓地害怕。泰隆的心沉了下去。他很清楚伊泽在害怕什么。即使他不断麻痹自己,在黑暗的巷子里给自己吹口哨打气,也不过是徒劳。

“求求你……放过我吧……让我回去……让我去死吧……泰隆……不要……不要这样……”伊泽像是碎碎念,又像是自言自语,喃喃地念叨着,眼眶里的泪水汩汩落下,在僵硬的脸上划出几道滚烫的痕迹。

泰隆身体前倾,伸手将伊泽笼入怀中。伊泽的手脚麻得发痒,动作像是被慢放一样迟缓,想把那股熟悉的气息挥散,却连手都抬不起来。他用整个小臂抵住泰隆的身体,隔着他单薄的卫衣,贴住他肌肉结实的躯体。他想从这个温暖的牢笼里钻出去,却被越关越紧。

伊泽的小动作,泰隆感觉得一清二楚。伊泽的膝盖一下一下顶着他的膈膜,他不禁皱眉,轻抚他后背的手也变冷了。伊泽的额头顶在他肩窝,大颗大颗的眼泪在他衣服上洇开。他的左手扶上伊泽的脑袋,柔软的金发从指尖划过。伊泽哭得说不出话,只有强忍住的抽泣声银针般扎着。

泰隆不会哄人,因为伊泽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。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。他也不说话,也无话可说。少年的身体稍稍有了温度,虽然哭得眼睛都红了。

“泰隆……”伊泽舔了舔嘴唇,干哑着嗓子缓缓说着。

“嗯。”

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……”他停下来吸了吸鼻子,又顿了顿,“……知道我喜欢你了。”

泰隆这次没有回话。他当然知道,从他们的某一次见面,伊泽硬要他点情侣套餐就猜到了,明明那玩意他一个人都不够吃。伊泽的心思本来就很好懂,但却硬装得很高深的样子,泰隆每次都在心里发笑。每次亲吻他时,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满足,或者在冬天硬要挨着他睡,都像是明着告诉他“喜欢”。但他不能点头,这样的喜欢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太沉重了。

“所以你就利用我……仗着我喜欢你……就这样对我……”他在泰隆衣服上蹭了蹭眼睛,“觉得这样虐待我很好玩是吗。”

伊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泰隆这样的人。自己一定是个变态。即使这样挨揍受辱,不断满足他的性欲迎合他的控制,只要被这样抱一抱,或者被轻轻一吻,能想起来的就只剩下美好的过去。这种人一定是变态吧,如果是别人的话,一定要狠狠嘲笑这种人,不仅幼稚还过度理想化,睁开眼睛看看悲惨的现实又如何。

他甚至觉得回到过去,被财产纠纷绞死,都比现在要好。自己不过是他的玩具,说得更难听一点,就像是他养的狗。不论怎么受冷落,丢点剩菜剩饭,也甘之如饴。他只是喜欢泰隆的身体罢了,互相作为彼此的泄欲工具。但他每次出任务的时候,伊泽很少是真的想要他。他怕泰隆回不来。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。已经没有什么比他还要重要的了。

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他可以闻到泰隆的味道,每次云雨过后,这味道会在他身上,在他嘴里,在他鼻尖,许久不散,抿抿唇都甜丝丝的。这味道让他恶心,所有他喜欢却不愿意承认的东西就是恶心。现在这味道又来了。比伊泽的古龙水还好闻,它关在瓶子里的时候很刺鼻。

“其实你很讨厌我吧。”伊泽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,看着泰隆背后白色的鞋柜,“觉得我很恶心吧。给一巴掌再给颗糖就听话了,你一直沾沾自喜吧。”他很累,像是刚才说那么多话用了太多力气,头隐隐作痛,眼睛也酸涩。

“不是的……”泰隆嘴巴干干的,伊泽哭了那么久,他也不能很绷住脸。伊泽的手抓着他的衣服,不肯回抱他。“不是的,伊泽……不是的……”

“你也差不多够了。你心里清楚得很我哪都去不了,所以你怎样都好是吗。你不喜欢我无所谓啊,把我当发泄工具无所谓啊。你为什么不彻底讨厌我呢。为什么要这样抱着我。”伊泽的身体都在颤抖,像是积压许久的愤怒,又像是翻天覆地的悲伤,声音哽咽,把方才止住的眼泪又引了出来。“走开啊。混蛋。走开啊。”

泰隆轻轻说着,“对不起。”

伊泽很恨自己,听到轻飘飘的道歉就泣不成声。泰隆每说一句“对不起”,他的眼泪就更凶几分。他的确很委屈,就算今后生活不会有一点变化,他却又被一颗简单的苦糖留了下来。他感觉得到泰隆的手在轻轻颤抖着,温暖的掌心在他背上仿佛留下了印记。

被讨厌也是自己的错,本来也不是什么白莲花,明明就脏得要死;不仅是他在伤害我,我伤害他的时候也多的很呢。所以别道歉了,如果你想让我自责的话就随你吧。如果下次醒来,我被扔在某个陌生的地方,那也是我咎由自取。

伊泽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,泰隆偏过头去看他,乱糟糟的金色脑袋已经睡着了,闭着眼睛时不时抽噎。泰隆把他抱回房间送上床,自己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。伊泽平时睡得很不老实,但是今天似乎收敛了许多,可能是终于霸占了一张床的关系。被冻红的脸也慢慢恢复了,麻木的手脚也舒展开来。泰隆没再去看他,捡起沙发上的毯子,凑合着过了一晚。

那之后伊泽发烧了,从学校请了几天假。他烧得似乎很厉害,一直没起床,偶尔睁开眼,身边空无一人,又继续睡。比起发现泰隆不在,他可能更庆幸自己还留在这里,所以睡得心安理得。泰隆会来给他喂药,知趣地不跟他搭话,他也默契地一言不发。

后面身体更好一点的时候,某个下午他决定正式下床溜达。在床上躺了几天,感觉腿脚都不怎么利索,还感觉有一点饿。他拿起手机,一大堆未读消息一拥而上,有一些无聊的话,还有一些问他好点没有的,泰隆绝对不会跟这些人好好解释,可能他们以为自己得了绝症也说不定。

他略略回复了一下,犹豫了一会儿,打开了泰隆的聊天框。他的头像还是伊泽给他安的情侣头,几次想换掉都被伊泽拦住了。“你在哪。”他发了个。

“客厅。”伊泽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,一点声音都没有。他听见外面一阵轻轻的忙乱,脚步声逐渐接近,看泰隆趿着拖鞋走进房间,坐在床边。

“睡够了吧。”他摸了摸伊泽的额头,“好得差不多了。”

“嗯。感觉可以活动了。”伊泽回道。

随后又是长久的沉默。泰隆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床单,无名指侧的疤痕清晰可见。伊泽觉得不说话也可以,反正说什么都只会让人感觉不舒服。他裤子口袋里鼓鼓的,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。

“这里面是什么。”他指了指泰隆腿侧。

“这个啊,”泰隆有些意外,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,反倒是被伊泽先发现了,有一种假扮圣诞老人穿帮的窘迫,“送给你的。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天鹅绒小盒子,像是很无所谓一样扔给伊泽。

“别以为用这种东西就可以收买我。”伊泽稳稳接住,打开小盒子,里面躺着一对耳钉,镶着蜜色的猫眼石,伊泽很熟悉这种石头,他见得多了。此刻两颗小小的宝石正迎着光线,伊泽把它凑近来看。他轻轻笑了笑,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识货的。

“品相还可以,”伊泽把盒子关上,往手边一放,猫眼上泛起的颜色被锁进黑暗里,“但个头太小了,我不要。”

“你想要那种三十斤重的吗。”泰隆作势把盒子收回去。

“别拿走,”伊泽赶紧抢过来,“我要拿去卖掉,买个新手机。”

“随你好了。”泰隆叹了口气,“本来是情人节那天,说想送给你的,结果拖了这么久。”他又停了停,“觉得和你的发色挺搭的。”

“学校不允许带耳钉。”伊泽笑了笑。

“偷偷带也不会死,”泰隆拍了拍伊泽的腿,“反正你的头发也可以遮住。”他起身,“你要卖掉也无所谓。”

“我饿了。”

“那就起来吃饭。”

死傲娇。伊泽心里悄悄骂道。虽然最后他还是偷偷带了,让它们跑步的时候在太阳底下悄悄发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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