UNA

努力成为不被自己生活厌恶的人

#麦源#春之歌

#前文#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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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工作并不难找,不如说在隔离区,工作效率低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,因为不论是餐厅还是超市,人手永远都不够。不过还好也没那么多人需要这种服务,要不然就全乱套了。因此源氏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一份像样的工作。“像样”指的是工资水平还算不错,工作环境嘛,在修车厂当助手肯定不怎么样。

隔离区的车和之前源氏接触过的车区别太大了。如果是哪款跑车的内部构造,他可能多多少少说得出一点,但这些运货的大家伙他完全搞不定,光是换个轴承工程量都大得惊人,还很容易受伤,老板光一天提醒他不要碰这里会被烫到都得好几次。不过他自诩学东西很快,过几天说不定就能记得了,之前的锻炼让他做体力活也没那么辛苦。

说是老板和助手,实际上整个修车厂只有他们两个人,老板一副拉丁美洲的面孔,牛高马大的,脸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,看起来很凶,源氏英语也不好,所以两人不怎么交流,只在有活干的时候说说话。

不过还好,老板认识杰西,甚至可以说是很熟,“他以前也在我这里工作过,”老板说,“现在还偶尔来帮我的忙。”源氏也说道他爬窗来找自己的事,老板笑笑,“他就是这样啊。”大概是说他不好好走路吧。

那天杰西来厂里的时候,源氏刚从车底钻出来,老板卸下了千斤顶。他连手套都没摘,拿起水壶灌下一大口,印上一个黑黑的手印,一边暼着一旁两人友善地拥抱,点起烟。

“招了个新人?”杰西指了指源氏。他赶忙侧身对着他们,把千斤顶推回去。

“是啊,前几天才转移到这边。”老板叼着烟,说话含含糊糊。

源氏没认真听他们继续讲什么,反正话题不久就会移开。只不过在干活的时候偶尔经过他们,杰西像是给老板带了什么好东西,两人研究了半天,源氏继续在卡车前后忙上忙下。杰西个子很高,之前在窗台根本看不出来的高,比自己高了不少,穿着普通的长袖和工装裤,挎了个单肩包,比套着背带裤和背心的自己干净多了。他今天刮了胡子,不像前几天那么邋遢。源氏钻进驾驶室,检查了一下仪表盘和底下的踏板,出来的时候杰西已经走了,留下银色的马达一样的东西给老板反复把玩。

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,甩掉衣服,把身上脸上和指甲缝里的黑色油污全部洗掉,至少心里好受些。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能吃苦了,本来以为这种环境他一天都待不下去,可能是那艘船锻炼出来的。把洗了的衣服晾干,换上居家服,就坐在沙发上等半藏回来。半藏在全隔离区唯一一家餐厅打工,多半是过路的司机在这里歇歇脚,毕竟餐厅很贵,而且也几乎没有存在的必要。但半藏可以带东西回来吃,连着几天不重样,而且还很多,源氏觉得确实赚到了。他甚至觉得半藏不拿钱都行,每天带吃的回来就够了。

晚上的时候杰西又来敲窗。算起来这只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而已。源氏坐在床上,百无聊赖地玩手机,准备睡觉。外面是半藏洗澡的声音,电视似乎开着,但总归没什么好看的。他突然听见自己的窗子被打开,冒出一颗棕色的脑袋。源氏先是心里一紧,后来想想除了杰西也没人会爬上他窗台。除非是鬼。但鬼都没外面的辐射可怕。

源氏又走到窗前,像上次一样倚在窗台上。“今天你又有什么事?”他问。

“你在加比那里工作吗?”杰西上来就反问他。

“谁啊。”他摸不着头脑。

“就是修车厂的老板啊,加布里尔·莱耶斯。你不是在他那里工作吗?”

“哦,”源氏想了想,自己干了几天,确实不知道老板叫什么名字,老板看起来也不是很想说,于是自己就没问,“所以呢。”

“没什么,”他若无其事地笑笑,“我之前也在他那里打过一段时间的工。”

“我知道,老板跟我说过。”

“他跟你说这个,你都不知道他的名字?”杰西挑了挑眉,“你肯定是个不爱说话的家伙。”

并不是。之前修学旅行的时候,他能和朋友聊上一整晚。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怕生而已。对随意爬上别人窗台的家伙更是如此。“那你想听我说什么。”

“请我进去坐坐?”

源氏挠挠头,“下次吧。”

“那好啊,”杰西指了指他,“我记住了。我除了咖啡什么都喝,明天你随意准备吧。晚安啦!”说罢又自顾自地消失在窗台下。

源氏又看着他消失在某间窗户里,和上次他翻进去的似乎不一样。他脱下拖鞋,站上窗台,面朝窗外坐了下去。外面稍微凉快一些,他很敏感地察觉到了。明明“下次吧”是“永远不”的意思,为什么他听不懂呢。虽然他并不为此烦恼,只是不想被半藏发现,又说他和别的男人鬼混。

他感觉自己不算喜欢杰西,最多只是在他刚搬来这里完全不知所措的时候,对他表示一点友好而感激。虽然半藏一副没关系的样子,但源氏清楚半藏其实也很紧张,每天都担心家里的开销,担心源氏的生活,也要努力学习没有家里的依靠要怎么生活,怎么装成没关系的样子而不被发现。可惜这一切都一团糟。

比起来他对杰西的事情才是一无所知,他对杰西的好奇心一点也不比杰西对他的弱。如果他再直率一点,能好好问他就好了。明天吧,或者明天他故意回来很晚,下次吧。他看着外面昏暗的街道,路灯半亮不亮,如是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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